晦氣重重大學生

文: 亞木

上大學脫離了家庭的管束，耳邊少了父母親的絮絮叨叨，多的是同學們的歡歌笑語，又正是青春似火、熱情奔放之時，韶華茂盛、揮斥方遒之際，確實令人羡慕。在別人看來似乎已經前程似錦，只要熬得了學士、碩士、博士一類的社會入場券，將來就可以高人一等，就有機會踏入所謂的上流階層，過上等人的生活。起碼在不少人的眼中是這樣的。

果真未來是前途美好，金光一片、瑰璨輝煌？我們實在不敢這樣想。因為我們知道：沒有任何大學建基於伊甸園，大家都是生活在紛紛擾擾的現實社會當中，現實社會的一切、一切，都會毫不留情地波及到我們的生活，影響到我們的未來。看今天的物價、樓市、人工，嚴重的貧富懸殊、社會衝突，我們生活在這塊土地上，想躲開這一切就如試圖抓著自己的頭髮想離開地面一樣可笑。我們雖然不能把未來說成是長夜漫漫，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，出了校園就如同登上了人生旅途中的一處山峰，站在山頂向遠方眺望，前面可能有無邊的森林、草原，美麗的湖泊、沙灘、島嶼，但更多的可能是浩瀚的戈壁和沙漠。

之所以用無邊的戈壁和沙漠來比喻我們的前景，因為我們實在不敢樂觀。我們面對的將是天價的樓房，持續上漲的物價，可憐兮兮的收入，頭腦像花崗石一樣頑固、不開化的政府，也許還有吝嗇的老板。我們已沒有理由再向父母親伸手，因為我們的父母親大都已到了年老力衰的晚年。我們為了生活，必須向社會上繳昂貴的各種生活費用。我們入學時欠政府的貸款要連本帶利一筆筆還清；我們還需要贍養父母，並侍奉他們，盡我們做兒女的責任。甚麼結婚、賣樓、生孩子，過自己甜蜜的生活。那一切實在太渺茫了，想都不敢想。

魯迅的詩文中曾有「晦氣重重大學生」的句子，雖說的是1933年日寇初入侵山海關時，北平大學生不被政府重視的淒涼情況，可我們今天又能強多少呢？那時還可以用上前線、抗日救國的熱情來掩蓋一切，但我們今天的現實用甚麼也遮不住，一切都是赤裸裸的。

事實不樂觀，也容不得我們樂觀。做人必須實際一些，只要不是口含著金鑰匙、銀鑰匙出生的人，大都要靠自己咬緊牙關，踏出一條人生的路來。

「風聲、雨聲、讀書聲，聲聲入耳；家事、國事、天下事，事事關心。」這是明末顧憲成題於無錫東林書院門前的對聯。內容是鼓勵學生們不但要學習豐富的知識，還應該關心社會，對社會要有承擔，要有道德感和責任感。

當然，「兩耳不聞天下事，一心只讀聖賢書。」也並非壞事。但是我們所處的社會環境，本身就是一個政治環境。任何人類社會中的管理和制約都是政治性的，這不是我們願意不願意參與的問題，是任何人都無法迴避的問題。那些口中喊著：「不要搞政治，人是經濟動物. . . 」之類的人，是一群自私透頂的傢伙，只是不想叫別人影響了他們佔大權，搶大錢而已。需要明確的是：我們清醒地了解環境的變化，關心社會的政治，是一個社會公民必需的責任和道德。除此以外，只有時時明了自己周圍的環境和形勢，才能夠做到保護好自己，或者看準機會發展自己，這也是任何經濟學家和成功的商人必須俱備的條件。

一些大學生開玩笑說：這世界很多事情都叫別人做完了，我們似乎已經沒有甚麼可做的了。該發明的都叫愛迪生、瓦特、居里夫人等發明完了；地球上的陸地、荒洲都叫哥倫布、麥哲倫、庫克他們找遍了；能寫的好故事都已被雨果、大仲馬、托爾斯泰、巴爾扎克、狄更斯、曹雪芹等人想到了；偉大的樂章已被貝多芬、李斯特、蕭邦、柴可夫斯基他們完成了；該畫的也讓達文西、麥開蘭基羅、畢加索、齊白石他們佔先了；世界大戰也不會再發生，我們連最後作軍事家、英雄的機會都失去了；就連大錢也被李嘉誠他們賺盡了；你說我們還有甚麼可做的？這個玩笑很有幽默感，但多少含有一些好高鶩遠的成份。想著未來幹大事情沒有甚麼過錯，但不願意從小事上扎扎實實做起，很可能會一事無成。   

「合抱之木，生於毫末；九層之臺，起於累土；千里之行，始於足下。」這是老子在【道德經】中提到的。意思是任何偉大的成就都是從一點一滴、一步一步開始的。何況在學校所學到的知識雖然比較系統，但內容和範圍始終是很有限的，還必須在社會中不斷地學習，充實和提升自己。努力達到知識廣泛，視野寬闊，也只有達到知識廣泛、視野寬闊的人，成功率才會較高一些。猶如越高大的建築越需要大而堅深的地基一樣。至於耽心偉大的事業都被別人做完了，怕輪不到自己，對此大可放心。條件反射學說創始人，俄羅斯偉大的科學家巴甫洛夫曾經說過：「科學是一片無邊的海洋，我只是望到了海洋，在岸邊揀了幾粒石子而已。」人類的知識同時間和空間一樣是無限的，只要人類社會存在一天，就需要為自己開拓知識的道路，挖掘科學的寶藏。

無論眼前多麼晦氣，路始終要走下去。將來有沒有機會成功，以及能完成多大的業績，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遙遠。關鍵是把眼前的路走好，現在是以後的現在，現在什麼都做不好，或者都不屑去做，怎麼可以指望將來出成就？成功必須努力，努力未必成功，不僅在於成功這個概念因人而異，而且成功之路上還需要有幾分運氣。但只要是認真地努力了，你就有了一個無愧的人生，也可以說是一個成功的人生。